乐清视窗 发表于 2023-4-6 16:24:28

从东北到西南万里奔波!住中缅边境小城20元旅馆的老人,终于寻回陷入电诈陷阱的儿子

小郭说,4月3日下午,当他从缅甸方面的警察局里出来上车时,还以为自己要被转卖到下一个公司。直到十多分钟后,站在皮卡上的他看见了口岸“南伞”两个字,一低头看见自己的妈妈站在那里。他终于从电诈陷阱里被营救出来了。参与解救的警方也向红星新闻记者透露,已顺利解救小郭。红星新闻此前报道,多地家长赴中缅边境小城云南镇康,寻找落入缅甸果敢老街电诈陷阱的孩子。(红星新闻相关报道:《他们来到中缅边境小城,寻找落入电诈陷阱的孩子》)南伞就是镇康通往老街的口岸。老王接受红星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,自己是辽宁葫芦岛人,她27岁的儿子小郭是2021年去的缅甸果敢老街,她此前在镇康住20元一晚的旅馆,熬自己带来的小米吃。老王刚从镇康回家没几天,就收到消息,孩子到了缅甸那边的警察局,但还需要给缅甸那边的“公司”交26万多的“赎金”。儿子一度劝她放弃,但老王咬着牙说,“我就是不甘心”。从东北到西南,从西南到东北,老王把万里寻子路走成了一家三口的归途。


↑老王(左)终于见到了儿子小郭(中)
母子相见:
“他瞅瞅我,我瞅瞅他,我娘俩就哭”
4月3日这天,老王一大早就起来,把存在银行的钱取了出来,准备接儿子。这两天,她终于把剩下的4万多“赎金”筹到手了。下午2点多,她跟随警察来到口岸,丈夫则留在云南镇康县公安局等候。
口岸的广场上静悄悄的,没几个人。约5点,老王终于看到了迎面开来的两辆车,以及皮卡上一年多未见的儿子,周围是荷枪实弹的缅甸警察。她把包里的“赎金”交给对方,对方一捆捆点过后离开。
母子见面,一时却也说不出话来了。“一到跟前也没有啥话可说,完了他瞅瞅我,我瞅瞅他,我娘俩就哭。”老王说。
差不多20分钟的车程,从口岸到镇康县公安局,老王和儿子也没怎么说话,儿子一直在和警察聊天。
“等你真正经历了你就知道,到时候你都不知道说啥。”小郭这样告诉记者。
下车时,父亲老郭也终于见到了儿子。小郭去做笔录,老王和老郭在公安局院子里等。到天差不多黑的时候,小郭办完所有手续出来了。
老王拉着儿子的手,一家人回到宾馆。当宾馆老板上楼问一家人挤不挤,要不要加个间房时,房门外的老郭拒绝了。
“屋里的娘俩要唠一晚上嗑呢。”老王说,晚上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,一直在聊小郭在缅甸的经历。
但当记者问小郭有什么想对母亲说的话时,他说自己还没有,“回家再说。”
儿子获救:
母亲“精神起来了,衣服也干净了”
获救后的小郭向记者讲述,自己2021年去深圳找工作,朋友介绍他到泰国、缅甸和老挝三国边境的“金三角”从事高薪工作。
他们从瑞丽偷渡到缅甸,还没到达目的地,他察觉不对,逃到了当地警察局。但他后来在两天内被转卖多次,最后被卖到了果敢老街一家公司,生活和“工作”全在一座全封闭的叫“酒坊2栋”的5层建筑里,门口有武装人员看守。
小郭身体看起来不错,在缅甸挨打没有留下伤,但耽误了此前罹患肺结核的治疗,老王说回去要尽快把这病治好了。
红星新闻此前报道,老王一家自己主要以种地为生,家里有五六亩田,这几年还养了些羊。老王正月十九从家里出发找儿子,先到北京,后到瑞丽300元租了一间小出租房,待了快一个月。
3月10日,她又来到云南边境的镇康县,镇康县公安局附近的振赢宾馆的老板同意了每晚只收她20元住宿费。她从家里带来一袋小米和小锅,每天自己熬小米吃。她住了4晚后回家了,30元的泡面和水是她回家5天行程的全部口粮。
3月30日傍晚,老王带着丈夫老郭回到镇康。振赢宾馆老板看他们两个人,还给他们换成了1.8米的床。
老板说,老王特别瘦,染过的头发根部冒出雪白,50多岁的人看上去有七八十岁。但与上次“有气无力,好像走不动路”不同,这次看着她每天笑眯眯的。儿子获救了,她“精神起来了,衣服也干净了”。
宾馆老板看见,老王从东北回来后这几天还是跟之前一样,要不到镇康县公安局去,要不到南伞国门去看看,都是走路。


↑老王和丈夫老郭
一家团圆后:
第一次没吃泡面或小米
老王这次来云南没带锅。她说,来时在家里煮好了小米饭带在身上,火车上就吃的这个。他们还从家里背了一箱泡面,到镇康后,夫妇俩顿顿泡面。
儿子接回来后的第一餐,老王夫妇终于不是吃的泡面或小米。他们下楼买了四五元一袋的挂面,借了锅煮。
第二天早上,宾馆老板看老王买了一笼小笼包回来当早点,心里纳闷,“他们3个人就吃一笼小包?”
原来,老王夫妇早餐吃的是头一天晚剩下的面条,一笼8个小笼包全让给儿子吃了。儿子一口一个,老王看着很欣慰。
上午,老王给儿子买了双几十元的旅游鞋,换下儿子穿的一双大拖鞋,又给他买了一条裤子。镇康不如老街那边炎热,他们也将回北方。接着,他们去做锦旗,送给镇康的警官。老王还第一次花两元钱坐车去南伞国门看了一遭,走路回的。
临走时,老王看当地鸡蛋便宜,20元买了30个,又买了10多元钱的肉,全煮熟了,配合着剩下的泡面,就当回去一路上的食物。她算着,3个人路上5天,早上晚上各吃一顿,差不多够了。
下午3点,一家三口坐上发往昆明的班车,告别这座边境城市。“再也不用来了。”老王说。
等待的焦灼:
“那个包里面是他儿子的命”
据介绍,小郭到缅方老街警察局后,经中缅警方协调,借手机跟老王通了一个电话,便失去了联系。此后10多天,老王一直在筹钱,生怕交不够“赎金”,儿子还会被抓回去。而小郭就在警察局里,静静等待,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。
老王说,他们在家里卖了第三头驴和一辆三轮车,四处借钱,凑了22万元就先赶到镇康了。一部分是现金,装在一个包里,一部分存在银行。
从离家起,这个黑色的包就没有离过老王的身。在火车上睡觉时,老王更是把包紧紧抱在胸前。宾馆老板看见,老王就是下楼买点东西,也背着那个包:“一般人不会想到包里装了那么多钱,但我们看她的动作看得出来,她出门一次就背着一次,出门一次就背着一次,丈夫老郭就在她后面贴身跟着。”
“那个包里面是他儿子的命。”老板说,他提醒老王把包背在胸前。
当记者问老王为什么不把包交给丈夫背时,她答道:“我不放心他。他喜欢睡觉。”
老王说,后半辈子就要还这20多万的债了。小郭也说,要好好找份工作还债。当记者问想找什么工作时,小郭说:“反正是国家允许的那种。”
红星新闻记者 胡伊文 赵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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